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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2) (第3/3页)
我,我才能侥幸活下来,我才能站在这里,我才能 ??我很感激。 ??左弦的声音很轻,很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头发,手指微微加重力气,干燥而温暖,又足够有力,这让木慈感觉到相当微弱的疼痛感,可这样很好,让他很安心,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还存在,还能感觉。 ??那些糟糕的感觉被这种微弱的疼痛感所取代,又像是被彻底抚平。 ??一时之间,木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最终他喃喃道:可我没能救他。 ??你给了他解脱。左弦说,我们没办法救每个人。 ??是啊,我没办法救每个人,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木慈并没有抬头,他只是闷闷不乐地埋在左弦的肩膀上,像是单纯在询问一个自己无法理解的问题,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救我呢? ??如果有这样一个存在,他说人类的语言,长着人类的模样,有比绝大多数人都更善良的心肠,那么他就绝不是个平板干枯的符号,而的的确确是个活生生的好人。 ??木慈没有接触过太多站点里的人物,福寿村也好,伊甸画廊也好,甚至是风宿青旅时,那些出现的人们都隐晦地带着危险的气息,拥有远胜过他们的力量;又或是与他们擦肩而过,像是一个个生成的数据人物。 ??可那个学生,他那么真实,他还残留着对陌生人的害怕,对死亡的恐惧他就像是就像是 ??一个同类。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木慈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像是一瞬间被冷冻,血管被冰渣一寸寸刺穿,油然而生的窒息与寒意向砰砰跳动的心脏袭去,让他痛不欲生,动弹不得。 ??如果我们来到的每个世界都是真实的,如果我们没有任何不同那我们又怎么能确定自己真的能摆脱这一切? ??话题似乎绕转了回来,左弦正要开口安慰他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这句话真正的意思。 ??紧接着,木慈就将这个猜测说了出来:左弦,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差别? ??他将一切希望寄托在左弦的身上,期望得到一个安抚,或者是一个答案。 ??左弦没办法回答他这个问题,于是只好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木慈困惑地重复了一遍,好像没能完全理解一样,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去了那么多站点,你见识过那么多人,你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并不总是知道每一件事,哪怕它就发生在我眼前,我也未必清楚来龙去脉。左弦说,就像不知道火车是从哪里开始,又为了什么要带着我们走,我不知道死去的人会去哪里,也不知道留下的人身上发生了什么,同样,我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差别,我经历过无数次,可仍然不知道答案。 ??没错,没人能知道所有的事情。 ??这让木慈有点沮丧。 ??别去想它。左弦的手指又变得很轻柔,像是一种奖励,又像是一种安慰,就像你一直以来做的那样,一直跑下去,不要停留,也不要回头。你只是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其实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仔细想想,在你教一个学员健身,确保他能活到八十岁的时候,也许某些地方已经开始开战,不少人连十八岁都活不到,你又能怎么样? ??这个比喻让木慈忍不住笑了出来,很快憋住:我是不是不该笑?战争是个挺严肃的话题。 ??没关系,又不是我们发起的。左弦轻轻拍了下他的背。 ??那个丧大概是出于尊重,左弦很快改口,那个学生,他在死前做了一件好事,他竭尽所能地推开你,这证明他是个好孩子,并不是每个人在自己临死之前都会有这么高尚的情操,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给他搭个衣冠冢。 ??衣冠冢?木慈呆了一下,幸好这时候左弦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否则可能会借机嘲笑他。 ??左弦轻柔地笑起来:是啊,衣冠冢,我们总不能让清道夫开车回去收敛尸骨吧,他会杀了我们的。 ??提到清道夫,木慈是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具有威慑力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出现,有时候反而能带来一定的幽默感,木慈低声道:你要是让他知道我们在聊什么,那就真的死定了。 ??那就别告诉他。 ??左弦稍微退了退,分开这个怀抱,他的瞳色在月光下显出格外剔透的光泽来,冲着木慈眨了眨眼。 ??如果有人能抵抗左弦这一眼的魅力,木慈微微红了脸,忍不住想道:那肯定不是正常人。 ??总而言之,老实又善良的正常人木慈开始跟左弦捡石头,他们还逮住了几团四处乱跑的风滚草,这是一种生命力非常顽强的植物,非常难以枯死,一旦遇到合适的环境,就会生根发芽,然后开出玫红色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