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历史小说作品全集(共10册)_第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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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第16/27页)

否?”
  第二段是两件令年羹尧“明白回奏”之事。因为支吾敷衍,皇帝大为不满,即以作个引子,与年羹尧赌神罚咒,争辩一番:“再你明白回奏二本,朕览之实实心寒之极!看此光景,你并不知感悔。上苍在上,朕若负你,天诛地灭;你若负朕,不知上苍如何发落你也!我二人若不时常抬头上看,使不得!你这光景,是顾你臣节,不管朕之君道,行事总是讥讽,文章口是心非气。加朕以听谗言、怪功臣之咎,朕亦只得顾朕君道,而管不得你臣节也,只得天下后世朕先站一个‘是’字了。不是当要的主意,大悖谬矣!若如此,不过我君臣止于贻笑天下后世,作从前党羽之畅心快事耳!言及此,朕实不能落笔也!可愧!可愧!可怪!可怪!”
  所谓“不是当要的主意”,意在言外,自然是指约束九阿哥而言。那一道密旨,皇帝自然也要收缴,但也是迟了四天才送,越使得皇帝心疑不已。
  于是皇帝在猜疑年羹尧谋反之外,更顾虑到他还有凭此密旨,来掀开皇帝阴私的挟持之意,更非杀此人不可了。
  不过,他也实在怕闹出“千古君臣的大笑话来”。杀年羹尧容易,要杀年羹尧而让中外大臣觉得皇帝一再宽容、仁至义尽,实在是年羹尧自速其死,皇帝为了朝廷的纪纲不得不杀,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必须一步一步来。
  第一步是查年羹尧的财产,以便将来抄家,也是断绝他造反的本钱。皇帝早得密报,年羹尧从回任以后,便有二十车的箱笼行李,从西安出潼关,到了河南,便不知去向了,所以密令田文镜严查。
  田文镜很能干,居然查到,实际上是十八车,由河南到直隶,最后停留地点是保定。在那里,年羹尧买了前任漕运总督王梁一所大宅,由他亲信家人严二看守,这十八车行李,便卸在这所大宅之内。
  于是直隶总督李维钧,被皇帝认定是年羹尧一党。直隶境内之事,河南巡抚能查得到,本省地方长官岂有不知之理?知而不报,自是徇庇。
  形势内外皆张,而年羹尧始终不肯死心,以为皇帝只是看他权高震主,只要自己表示无意弄权,皇帝为了不愿闹笑话,仍会优容。所以在五月初上了一个密折,请求到浙江以后,赏假半年,以便养病,接着在五月十三又上了一个密折。
  “跪读上谕三道,辗转深思,汗流浃背,愧悔莫及。唯自知愧悔而感激益深,感激益深而恐惧弥甚。虽已具折遵旨回奏,然臣之负罪如山,万死莫赎,既不敢久羁陕省,亦不敢遽赴浙江,闻江南仪征县地方,为南北水陆分途,今将川陕总督衙门钦部案件并臣任内皇上密交事务面与署督臣岳钟琪逐一交代明白。臣于雍正三年五月十七日启程,前至仪征县,静候纶音,理合奏明。伏祈圣主,大施再造之恩,曲赐生全之路,庶几犬马之微躯,犹图矢报于将来。臣不胜悚惶待罪之至。”
  这个折子写得坏透了。年羹尧的想法是,皇帝既拿“帝出三江口,嘉湖作战场”这句由拥护“朱三太子”的遗民所制作传布的口号,用来警告他不可有谋逆之心,那么为了避免嫌疑,最好是不赴浙江,在江苏仪征县南北水陆分途之处待命,希望调他回京,乃是自明心迹之意。
  但“既不敢久羁陕省,亦不敢遽赴浙江”这句话,实在是讲不通的,接下文“静候纶音”来看,则又颇有挟持之意。皇帝觉得这是一个有力的把柄,也是一个极好的题目,颇有发挥的余地。于是第一步是将原折发交内阁、六部、九卿、科道等共同议看,当作何处置?
  各衙门公议:“年羹尧背义负恩,越分藐法,为天地之必诛,臣民所共愤。应请革职,追夺一切恩赏,锁拿来京,严审正法。”皇帝道是,有许多不法情事,正命年羹尧明白回奏,所请处分,应候回奏到日再行请旨。
  由此开始,皇帝零敲碎剐,不肯给年羹尧一个痛快。最初是将年羹尧的太保革掉,然后有一件参案,加一次处分。七月初八,追夺黄带、紫缰,并命缴回四团龙补服;七月十九,由一等公降为二等公;七月二十五,由二等公降为三等公;七月二十七,年羹尧奏报接任日期,并不谢恩,革去杭州将军,降为闲散章京;八月初十,由三等公降为一等精奇尼哈番,这个满洲话的世职,比公爵低得多,相当于一品武将;过了四天,又降为阿思哈尼哈番,相当于从二品武将;八月二十七日,再降为阿达哈哈番,只相当于从三品武将了。
  其时浙江巡抚法海,因为说过“内外所用皆小人,只有年羹尧是豪杰”的话,为皇帝调取进京。新任巡抚福敏是小阿哥弘历的师傅,一向亲信。八月二十九到任,当天就上了三个折子,一个是接印谢恩;一个是沿途所见年成及米价;一个就是年羹尧在杭州的情形,亦是福敏此行的特殊任务。
  福敏说:“道经江南地方,一路密访年羹尧行止,皆云到浙之日,随从尚有千余人,马匹亦多。将军署中,人众难容,另造房屋百余间居住,所有诱引兵丁之言,如云:‘尔等听我说话,不忧穷苦。’并合杭州知府随时给发兵饷,不许迟误。且代为筹划马价银两,百计市恩是实。”
  年羹尧革职后,继任杭州将军的叫鄂弥达,年羹尧革职的上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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