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六章 (第11/25页)
能不能换一百两银子?” “要开销这么多吗?” “在这里住了六天,小云还替我从里到外,置了衣服,只送个整数,在我觉得已很菲薄了。” 魏仲英将金玉二饰塞还给他。“我带了一个元宝来的。”他说,“如今只好再叫人回去拿钱。” 说着,他转身招呼他的小厮,回家向账房再支五十两银子,立即送来。 “你可以收拾东西了。” “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龚定庵喊道,“小云,小云!我要走了。” 正在梳妆的小云,手握长发,走到客座。“魏二少,”她含笑致歉,“头还没有梳,没有出来招呼你,请坐!吃了饭再走。” “对!”龚定庵说,“吃了饭一起走。” 魏仲英点点头,转脸对龚定庵说:“你写两首诗赠别吧?” “怎么?”小云接口问说,“走了,不回来了?” “对!”魏仲英抢着代答,“他家老太爷派了专人来接他了。”这是硬生生将龚定庵的留恋之意割断。良友的苦心,龚定庵当然谅解,但小云却有“棒打鸳鸯两离分”之感,因为有好些衷曲,犹待细诉,因而问说:“哪一天再来?” “今晚只怕就要上船了。”仍是魏仲英代为回答。 “我是说回杭州以后,什么时候再来?” “那就不知道了。”龚定庵吩咐,“你拿笔砚来。” 等将笔砚取来,魏仲英说:“你念我写。”说着执笔在手,望着龚定庵。 “坐索诗债。”小云笑道,“当名士也是苦事。” 龚定庵与魏仲英相视一笑,然后念道: “能令公愠公复喜,扬州女儿名小云。 初弦相见上弦别,不曾题满杏黄裙。” “慢点,慢点!” 小云突然一喊,魏仲英便搁笔问道:“干什么?” “你归你写。” 说完,她转身入内,出来时,手里提着她的那条新浣的杏黄裙。 “你自己说的!”小云向龚定庵说,“题吧!”接着,她将裙子铺在桌上。 “真的要题杏黄裙,倒也是一件韵事。”魏仲英又说,“拿熨斗来烫一烫平才好。” “说得是!”小云又出去了,自然是去预备熨斗。 “妙人妙事。”魏仲英笑道,“一首不足以尽意吧?” “当然。不过也不宜多。”龚定庵开口又念了一句,“坐我三熏三沐之——” “此话怎讲?” “你看我!”龚定庵看着自己身上说,“大概你从来没有见我穿着这么整齐过吧?” “‘乃三沐而三熏兮,暨什袭以珍藏。’”魏仲英念着《荆山璞赋》说,“小云打算把你留下来?” “不!”龚定庵又念,“悬崖撒手别卿时。” “好!”魏仲英说,“这才是提得起,放得下。” 龚定庵正待回答,小云已经出现了,后面跟着手持熨斗的女佣,于是桌上铺起毡条,摊开裙子,很快地熨平了。 “还是合作吧!”龚定庵向魏仲英说,“你那笔赵字,妩媚之至,正好派上用场。” “那更好了!”小云高兴地说,“双璧!” 就因为她说了一句“双璧”,鼓起了魏仲英的兴致,提笔在手,说一声:“小云磨墨。” “好,我来磨。”小云又说,“要题满哦!” 那条杏黄裙一共六幅,系腰时,两幅折在里面,前后左右,还有四幅要题,魏仲英便向龚定庵说:“你先把第二首弄完。”接着为他提一个头:“坐我三熏三沐之。” 龚定庵接口念道:“悬崖撒手别卿时。” 念到这一句,小云抬眼注视,因为第一句她不懂,第二句却听了出来,说到她身上了。 “真的悬崖撒手?”魏仲英看一看小云问,“还是另作后约?” “镜中白发,囊底青蚨,还留什么后约?”龚定庵略停一下又念,“不留后约将人误,笑指河阳镜里丝。” “魏二少,”小云问道,“这两句什么意思?” 魏仲英看着龚定庵笑道:“你自己跟她说吧。” “你说也一样。而且,你说还比较婉转一点儿。” 魏仲英想了一下,为小云解释:“龚大少说,年纪大了,不想把你娶回去了。” “哼!”小云撇一撇嘴,“嫌我就嫌我,说什么年纪大了!我看一点也不大。” “噢,”魏仲英抓住她这句话,紧紧迫问,“你是从哪里知道他年纪不大?” “不告诉你。” “是不是说他跟年纪轻的人一样?” “不晓得。”小云仰着脸笑说,“我又没有见到他年纪轻的时候。” “现在还不是一样,宝刀不老,是不是?” “什么宝刀不老?嚼舌头!写字,写字!墨磨好了。” “还不够,还要磨。”说着,魏仲英伸笔濡墨,用一笔柔媚的赵体行书,先将那两首七绝写了下来。 “好漂亮!”小云非常满意,“好漂亮的裙子。” “也要你这样漂亮的人,才配着这样漂亮的裙子。” 小云笑得越发甜了。“龚大少,”她说,“还要作两首诗。” “填两首词吧!”魏仲英另作建议,“不过,只能用小令,五十字以上的中调、长调写不下。” “没有词谱。” “慢慢想,总记得起来的。” “对!慢慢儿想。”小云说道,“我有一瓶上好的洞庭碧螺春,泡了来请两位品